夏的深夜,除了悶熱,另外一點討厭的,就是蟲多。
 

  雖然,夏天不就是那麼一瞬間,當收音機播出夏夜晚風*的時候。
 
 
  位在十三樓陽台上的黃光小頂燈,像是散發著強烈的怨念燈塔般,幾乎把這附近方圓幾百公尺內的六足生物,通通強制招喚了過來。
 

  看個巨大飛蛾又撞上落地玻璃窗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咚聲,留下一圈隱約可見的磷粉絨毛痕跡,啪的落地之後,幾近著魔而執迷不悟的前仆後繼再次飛起,總覺得玻璃另一邊毫無動作的自己,根本是正在看著殘忍的虐殺實錄,而且,一手策劃。
 

  要哀悼嗎?曾經溫柔以待的自己。
 

  本能般的奮不顧身,至死方休?多麼愚蠢,但也多麼幸福。
 

  抿了抿嘴,毫無表情的用手指彈掉還想卡在紗窗上的不知名有翅類,那細小幾乎如線的枝節勾住紗窗密麻的空格之中,不知道為什麼在我的眼裡看起來細微枝節是那麼顯眼,就像是被放大了般;切了頂燈,拎著隱火的蚊香站上陽台,想著那被大小飛蛾盤據的天花板,會不會像是被闖進的蝙蝠洞般馬上傾巢而出,但實際,除了我的自我厭惡,沒有任何東西落下。
 

  是想用別人的痛苦來減輕自己的?就算那是無法磨滅的痛苦。
 

  這個陽台適合看夜景,有星有山有海有車河,可是沒有適合看夜景的人,蚊香煙霧渺渺的再身後飄動,漁火在眼前微微的閃爍,但映在眼底的,卻是淹沒在無奈中的白日光景,像是狂歡之後的寂寥讓人難以抵抗,所以黑暗中微弱的光點才會那麼的刺眼。
 

  我不知道我在疲累什麼,說不出口也講不明白,就是那一整個全部嗎?像是扣錯釦子的襯衫,不全部解開重來就根本不知道要怎麼辦,急切慌張催促之下,腦子一片反白放空,什麼深思熟慮,哪裡有深謀遠慮?要說一步錯整盤皆輸就覺得自己太悲哀了,但更悲哀的是總覺得事實就是如此。
 

  我並不想往放棄或頹廢的區塊走去,但是鬥志之上的壓抑太過沉重,連通的牽連下去,導致於連颱風夜前的夕陽都不會欣賞,只會固著且毫無用處的焦躁,感官閉鎖的狀似在生悶氣,而那不過是無限又跳脫不開的迴圈。
 

  應該說我無能為力比較好,連訴苦也不知道該怨誰比較好,第一次感到人生是那麼的無趣跟沉重,沉重到有淚也只會在眼眶裡轉,夜深人靜獨自一人泫然欲泣的時候憎恨起自己的懦弱和無奈。
 

  脖子上掛著現實而低頭,那痛楚僅是咬牙握拳冒冷汗根本捱不過。
 

  以為直直的往光芒那去,最少灑落的也是淺色,但張望的瞬間,卻有逐漸撲火的錯覺,前端傳來的只是灼燒,身不由己的前進伴隨著強顏歡笑的束縛,也許只有我一人在這裡疑惑無奈,停滯的拍動似乎只是加速天火的降臨。
 

  拍翅撞擊的聲音,在無聲的夜裡如此的震耳欲聾又衝擊人心,飛過廢墟的蝴蝶,在這不上不下的虛空,到底是為誰拍動伸展低調華麗的羽翼,啣著無處訴說的哀愁,茫然顫動的觸鬚是往哪裡去……
 
 
 
*夏夜晚風/愛情的盡頭/伍佰
 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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