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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半
  
 
  沒有陽光無形的約束,夜半的遊魂,似乎都比較誠實而肆無忌憚一點。
  
  
  
  天橋拆除工程所遺留的建構物殘骸,水泥鋁框鋼筋條磁磚鐵棒玻璃,如同巨石殞落的大小,被白天的怪手在校門口邊堆積成山,底座略方一層樓高,在都市化的柏油路邊人行道紅磚上,像是座隱喻的金字塔。
 
  就在校門拱形的外邊,昏暗夜色下所形成的陰影,襯著隔條馬路幾公尺遠有著明亮燈光人聲鼎沸的小吃攤,更顯無比的巨大,就算倒下也宣示著存在,那不能被忽視的魄氣,如同微微的低音震動著地面。
 
  秋涼帶著微寒及些許海潮的微風,撫過了我耳下垂落的髮絲,而在大雨隆隆,特別好睡的凌晨,已經秋末冬初,才浮現夏天的句子,是換季不完全嗎?我暗自這樣想邊撫著鼻尖的脫皮。
 
  順著自己的慣性快步的走著,那輕微晃動的頻率跟腳底恰好的反彈,是完美的夜間散步,輕輕哼著而不成調,暗色的天光適合毫無顧忌的睜大眼,在薄圍巾的包裹下,飄動的也只是身形所流洩的微風。
 
  原本藏在天橋旁的賽鴿報到點,特製像是打卡鐘的灰色鐵盒時鐘,等著咕咕聲下的腳環,附近地面遺留的菸蒂,和簡陋折疊桌上隨手放置的打火機,折凳上一腳盤坐的身影,唇間忽明忽滅的螢火,像是修行一般的沉默。
 
 
 
  夜,微涼。而那隱喻的海潮聲,從此不再復見。
 
 
 
  有時後很想寫個長信給你,那種厚實的會希望紮實的紙張都是鈔票的厚度,可是訴說完了之後呢,想在信末寫句,不回信丟掉也可以,這不也是一種強加呢,就算是你同意我也擔心是一種強加,我的勳章、我的悲傷,綑綁之後決定要丟掉的東西,不適合轉手。
 
  那種奔跑不見終點,不掙扎就吸不到氣的沉重壓迫,「眼淚都化作一片灰*」,就這樣讓我失聲痛哭。
 
 
  
  那是我的黑洞。
 
 
 
  為什麼這麼多年了,在我身邊的人就沒有人看得到呢,那些曾經說著喜歡我的人,說著有多麼在乎我的人卻看不到呢。
 
  那大概不是真正的看吧,那些喜歡跟在乎,對我來說,大概也只是一種敷衍。我做了一大堆圖勞無功的事情,有時候是為了確定黑洞的距離或是它的存在。我不要施捨般的喜歡,所以我也敷衍以對吧。
 
  為什麼比較遙遠的你卻看得到呢。
 
  為什麼你會看得見呢。
 
  所以,很想看到你的眼睛,好想看看,那是什麼樣的眼神,雖然,我不確定,當你看到我的眼睛的時候,我會不會跑開。
  
 
 
  也許,我會跟你說,是因為你看得到,我的黑洞。
 
 
 
*蘇打綠/小宇宙/背著你 
 
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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