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的饞念,有時候比午夜夢迴的眼淚還可怕。
然後,前幾天,我突然很想吃,滷絞肉。
不是滷肉飯的滷肉,也不是瓜子肉的滷肉,滷絞肉是淡淡醬油色的豬絞肉,瘦肉居多吃不出有肥肉,上面淺淺一層淡色清澈高湯只有點點如同流沙的油光,用大同電鍋邊蒸邊悶出來,傳統台灣人的鹹甜口味,卻不如瓜子肉般的甜膩,沒有加碎瓜肉但是肉湯依舊不膩,絞肉看似成團卻軟嫩,可以用湯匙當作豆腐般的從鍋裡挖起來,可以用湯匙底把絞肉輕輕壓散跟飯拌均勻吃,也可以邊吃飯邊撥,不過最好的還是挖一大匙放在一碗幾乎收乾米粒軟Q的厚實白粥上面,配上清燙地瓜葉,燙熟的嫩葉只灑上細鹽,還有伴入碎到吃不到顆粒只有提味但不嗆辣的熟蒜末,還要細的跟茶碗蒸一樣的醬油高湯風味蒸蛋,蒸蛋裡面什麼都不加,單靠蛋細醬油香高湯溫潤一決勝負。
所以我一向都不太愛哪裡都吃得到的滷肉飯,還有清粥小菜裡面瓜子肉,其來有誌,因為,那跟我心中的滷絞肉相差實在太遠了。
其實我越來越不確定,那殘存在我的記憶裡面的味覺是不是正確的,這夢幻的逸品,寫了那麼一大段的形容,說是掏心掏肺的──帶著心虛,畢竟,事隔十五年。
某人的回家作業讓我不知不覺的翻找,帶著回憶氛圍的食物最美,但那過往的溫潤記憶結晶,塑造的遙望確是不可接觸的遺憾,是現在不可求得的缺憾才讓我慕求,還是當下的點滴讓我回首,或是因為黏了寄託的標籤在上面所以才依依不捨,無法再重現的味道,觸及的時後在心頭上瞬間出現的殘影,帶著不能珍惜的無奈。
我分不清楚,凝望的是食物還是回憶。
漂流在起落的日常生活中,要好好的跟在乎的人吃一頓飯,這小如酒窩的漩。
再也吃不到了,在安靜的時刻,這寫來才讓人覺的刺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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